封面人物｜HENRY刘宪华：全能乐队
2022年，刘宪华为自己准备了一场长达七八个月的旅行。
一个不假辞色，确凿无疑，免去打扰，全然属于自己的假期。不再是过去十几年里，那种往来于大量通告目的地，徘徊在拍摄与录制间隙的，短暂休息。对于刘宪华来说，这场久违的旅行更具有探索的意义。
当然，旅行的意义仍离不开音乐。尽管过往十几年，他习惯于用好整以暇的方式，在忙碌的生活中积累音乐的灵感，那些他过往创作中的吉光片羽，常常诞生于偶然的片刻，夹杂在纷乱的日程表间隙里。他得时刻保持专注，留住一部分身体的能量，去接住这些时刻，从而为音乐创作注入新的活力。
十几年来，刘宪华始终目标明确，从未乱过。但这一次，他想要让自己完全投入其中。半年多的旅行结束后，刘宪华告诉我们，他完成了自己第四张个人专辑的音乐部分，旅行中的见闻，风景，新的朋友与机遇，音乐里不同制作人、歌手、流派的碰撞和思考，无一不将呈现在这张专辑里。
“我去了纳什维尔，一座很小的美国西部城市，却是乡村音乐起源地。乡村音乐中会使用很多小提琴的元素，我因此写了一首新歌，运用了小提琴，以及舞蹈。”
妆台对面，刚刚换上将于2023年1月发售的路易威登与草间弥生合作系列的刘宪华，简短而轻快地向我们透露了一些新专辑的细节。关于这趟旅行，他没有再说更多，而旅行中的各个故事，由于是刘宪华，我们并不应该用惯常的方式去理解，言语能够讲出来的部分和最终即将呈现的部分永远存在落差，如果足够了解刘宪华，就会知道，在没看到最后的作品之前，一切都仍充满未知和期待。
言语表达并非他擅长，音乐才是。
与其说是一种多年积习的爱好，不如说音乐已经成为刘宪华生活里不可替代的表达，这些年，言语会带来误解，偏差与隔阂，但音乐不会，音乐始终只有享受、投入和共鸣。是刘宪华与外部世界沟通的纽带。
六岁学习古典小提琴，八岁接触钢琴，古典音乐的早育背景，从未施加给刘宪华泾渭分明或庄重风格的束缚。韵律也好，节奏也罢，他们除了是声音的表达之外，还是一种表演，无需有动静区分，表演的本质则是传达彼此的情绪，它首当其冲应该制造一种旁若无人的享受。
“初中的时候，我就有跳舞、唱歌，还弹琴，我觉得他们都是音乐，而我享受这些表演。”
表演，一种流行音乐的本质。而刘宪华仿佛与生俱来便领悟到这一点，出道迄今推出的音乐作品，每一次露出，都有着形式上的亮眼表现。他靠近流行，却不随意归顺，总是比旁人更加重视视听空间的调动，而这个空间的范围，时时也令哪怕是喜爱他，了解他的人，感到惊喜和震撼。
在刘宪华心中，音乐理应容纳更多的表达。一把小提琴是表达，一架钢琴是表达，球场上的呐喊，空房里的回声也是表达；一辆在海边扬长而去的跑车尾声，迎面而来的陌生人的滑稽表情，一部无声电影的画面，抑或一位抛下滑板随机舞蹈的少年，水泥工业暗沉的灰色，与地下舞者的绚彩发色，这些其实都是音乐，而8岁的古典少年和19岁的嘻哈男可以是一体两面、互不矛盾的存在体。
“我总是在想，我的音乐还可以有什么表演方式。一首歌写完对我来说不是结束，一首歌演完才是，但音乐是演不完的。“
关于音乐的表演，他好像从不满足。从早期尝试融合古典与流行的二元合一，到近来，对于环境音的执着，将舞蹈演出与先锋艺术融会其中。他的操作看似简洁，细究背后则全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倘若音乐是张可以任意涂鸦的白纸，刘宪华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尝试，要在上面画些什么。他在音乐里是自由的、肆意的，灵感随时随地出现，即使是一场简单的演出，刘宪华也可以即兴从现场得到启发。不久前，他在上海恒隆广场有一个小型演出，原本表演并未安排的环节，却因为抵达后看到了场地上的滑梯，刘宪华便立刻决定要将滑梯用在当天的表演里。
“不同的地方，很小的事物，都能给我以灵感。”
即兴的、却同时是严肃的，音乐表演就像一张可以任意涂鸦的白布，随着这涂鸦行为的不断叠加，刘宪华身上也开始闪烁着当下社交网络时代最显著的特质——赛博感。
不受限于时代，亦不受限于风格，就像那些最初追随他的乐迷，旁观着喜爱着他的人从不会随意定义刘宪华一样，刘宪华也不轻易定义自己。在推出第三张专辑时，刘宪华曾有过在已进入收尾阶段却突然整个推翻重新制作的决定，这种推翻几乎重塑了整张专辑的风格，如今想起，他坦言只是因为自己的想法在当时的那一刻，已全然不同，他想要尊重自己的内心。
我们随之追问他如何看待这种做音乐的完美主义，刘宪华却否认了这一点。
“十全十美的音乐并不存在，这世界只有相对层面的完美。而我是个习惯变动的人，不会因为过去的习惯或成功而停滞不前，那一刻过去的我确定了现在的我，于是我下了决定。”
我们好奇他在音乐和表演上永不停留的步伐之后的源动力，也试图得到他永远维持活力和灵动的答案。但刘宪华的回答简单而又真诚，”这对于我来说是自然发生的，我总对所有事情感到好奇“，这个答案简单的出乎意料，又完全在情理之中。如果说好奇心是一种天赐的礼物，那么刘宪华也从未辜负这份天赋。而当我们问到该如何诚实地面对音乐和自我时，这位全能音乐人一样坦言“这并不容易，但热爱和兴趣总能抵御一切艰辛”。
刘宪华的乐迷们是幸福的，他们已然习惯了他的投入和好奇心，他们有时亲切地呼唤着他的英文名，Henry，并怀着那种表演即将开场的期待，热情与随时准备投入其中的兴奋。相应地，刘宪华也从这种期待的目光中得到能量，这天他同我们强调他与乐迷之间的交流，言之凿凿中亦有一份随时准备再做些什么的热情。
“他们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是我能够前进，坚持表演的原因，他们是我的一切。（they are everything）”
作为回应，这些年，除了音乐创作和巡回演出之外，刘宪华还与团队一同协作推出两档自制音乐综艺：《一起Henry》以及《下班Henry》。两档节目从节目内容，受众定位，乃至制作风格都截然不同，和其他跨界演出不同，这两档个人综艺则全然围绕刘宪华的本真内心——想要借助不同形式的表演，与世界进行音乐的交流。
综艺亦是音乐表演的一种。
《一起Henry》是一档轻科普的形式的综艺，刘宪华告诉我们，节目最初立意便是借Henry之名，为世界各地幼龄儿童的知识交流，包括音乐、乃至由音乐发散的各类人文知识。风格亲切诙谐，他在节目中扮演善感而擅教的哥哥角色，每一期，通过简单的共同创作音乐游戏，他亲力亲为鼓励小朋友收获音乐知识。除了音乐早育的目的，刘宪华说，其实最初制作这档节目还有一个初衷是希望能够分享自己的音乐世界，也启发小孩子关于音乐的灵感。
“我尤其想分享给年幼的孩子，很多年幼的孩子会想学的更多，对未知的事物有更浓厚的好奇心。我希望通过这个节目能够给他们以启发，之后他们可能也会成为音乐家、表演者、他们会需要一点推动。”
而在《Henry下班》则更像是刘宪华个人演艺工作之余的充电实况。在这档节目里，刘宪华与团队屡次拜访多位艺术家、创作者，与进行他们各自专业领域内的交流。或者我们亦可以说，这是一档体现刘宪华如何执着于跨界交流，并如何在跨界交流中持续为其个人创作充电的纪实节目。如果说《一起Henry》更多的是将音乐的接力棒交给下一位，那么在《下班Henry》中，刘宪华更像是接过了这个接力棒，又掷出新的回音。他的音乐世界始终是开放的、坦诚的，乐于分享，也乐于接受。
《下班Henry》的发起时间正是新冠疫情肆虐全球之时，刘宪华告诉我们，当中至少有一半的契机是希望能够借由一档节目，去表达一种交流的热度。节目录制背景特意选在一辆轿车内，刘宪华有时坐驾驶座，有时在副驾，和他的朋友们开始一场近距离的，且彼此放松的交谈。话题的切入点很小，但音乐总少不了，作为背景一点点蔓延开来，有时，尽管他们没有在聊音乐，对于观看的人来说，那画面似乎也是音乐本身。
无论是实打实的音乐创作，抑或参与电影拍摄，还是参加或制作综艺，刘宪华似乎总在具体的时刻，将音乐不动声色地融入其中。
是一种创作、交流，也是一种表演。出道十几年后，刘宪华愈发清晰地理解何为一个音乐表演者，那不是一种矫饰，不是简单的流行风格，所谓表演者，归根结底，是一种交流，是去建构一个并不真实存在但有实际能量的庇护所。这种交流，可以不受限于时间，场所，彼此的身份，就像刘宪华这天展现给我们的，刘宪华所在之处皆为音乐。
我们聊起他那间工作室和家一体的个人空间，他也豪不吝啬于分享。在他所描述的那个空间里，音乐是底色，乐器和设备是居民，灯光和色彩如同不同的天气，调动着他的不同情绪。
他谈论起自我空间的姿态是如此轻快和放松，其实，对自己抑或是对他人，刘宪华一向乐于营造自在欢快的氛围。我们也不禁想起他今天在拍摄时流露出的游刃有余的闲适，伴随着现场背景音乐的律动，他自如地变换动作，肆意释放活力，诠释着他对时尚的完美消化，凸显剪裁线条感的西装，图案设计鲜明的大衣，抑或是彩色靓丽的毛衣，将于1月1日上市的LV系列新服饰在这个冬日，预先在他身上展现出明朗而又生动的色彩。
音乐是刘宪华对世界最真诚的应答，面对音乐的态度，也是他面对世界的态度。
这天的访问，近距离的接触，刘宪华时常让我们想起他最近时常进行的loop station表演，一个人成为一支乐队，这乐队从不设限，会一直生长，这是刘宪华的生活本身，只要生活持续，只要有人欣赏，他的热情与好奇，则随时会为这乐队注入新的活力。
愿这只乐队持续精彩，愿更多人“一起Henry”。
策划、造型 / 杨威
摄影 / 韦来
统筹、编辑 / 何骄
化妆 / JING（MQ）
发型 / WOOYOUNG（MQ）
撰文 / 小秦
制片 / Colin
服装 / 小强
【本文刊登于《芭莎男士》2022年12月刊】